自2012年国家卫生部出台了一系列有关辅助生殖技术的法规后使国内的辅助生殖技术走上了正轨,我们对此耳熟能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了然于胸。
可是在临床实践中情理和法律不是始终如一的,合情的不合法使地下市场应运而生,合法不合情,使有些技术难以为继。我绝不会去做法律不许可的事,可是有些事情的结果确实让我难以评价。 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辅助生殖医学科杨健之
贾年轻而且非常美丽,第一次见她是在特需门诊,她告诉我她只是想做个卵泡监测,我便开了个单子,待结果出来令我大跌眼镜:虽然她卵巢功能很好,但她根本没有子宫。看着我惊讶的表情,她向我说了实话:杨医生,我知道我先天性无子宫,但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非常爱我的男孩,即使知道这一点,他仍和我结了婚,我们过得非常幸福,可是因为我的原因使他失去了拥有下一代的权利,我觉得这块大石头终会压死我,我感到自己有生理周期,我的卵巢是正常的所以我来就是希望得到证实,如果我的卵巢是正常的,我准备寻找代孕,我知道正规中心不会接受我,所以我不会再来找你,谢谢你。我望着她飘然而去的背影,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我以为从此她会从我视线中消失。谁知道几个月后,有人在地铁上叫我,如果她不说她是贾,我都认不出来了,毕竟只有一面之交。她告诉我她寻找了代孕,并且一次成功,正在等待生产。她告诉我:杨医生,我不知道为什么代孕不能做,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代孕,一生都将充满遗憾,所以我特别感恩,我年轻,我的卵巢功能很好,我知道取卵不可怕,我很愿意无偿捐卵帮助更多的人圆梦。我只有遗憾地告诉她:你不符合捐卵条件,卫生部规定是只有做试管的病人才可以捐卵,而且有许多限制,你根本没有试管指征,所以虽然我们因为几乎没人捐卵使这一技术基本停止,但也不能接受你的捐卵。她哈哈大笑:我很幸运有一份好工作,一个好丈夫,又快有自己的宝宝了,虽然不是通过正规途径,但我没有办法,我曾经问过多家正规中心,都拒绝了我,所以第一次我只敢对你说要做个B超。她到站走了,奇怪的是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俞是我冬天故事的一员,在美国、中国做了多次试管,用尽各种方案,但从没得到过一个好的胚胎以供移植,所以供卵应该是她唯一的选择了,她从美国来,我告诉她美国卵子可以买卖,应该容易获得,国内现在因为卵子供不应求,已几乎停止了。她说她担心美国难以找到中国人供卵,她丈夫生长在美国,对有没有孩子并不很在乎,是她自己想要个孩子,所以不希望这孩子将来和她相差太远。过了一阵她告诉我,她打算在国内做供卵,知道我帮不了她了,就不来麻烦我了。再过一阵传来消息:她成功了,而且怀了个儿子,回美国待产去了。想想她这么多年中美两地的奔波,也算终成正果吧。
平来找我时不到40岁,因为做了 宫腔镜 检查发现子宫偏小,我让她用点激素后再进周期,谁知一次取卵就成了,皆大欢喜,她已经去产科了。孰料数月后她告诉我流产了,我想可能还是和她的子宫有关,不过她倒有了信心又来做了,每次她的胚胎数量及质量均很好,就是失败。几年下来,她在 习惯流产 门诊做了各种检查和治疗,还再做了 宫腔镜 ,经历了三次取卵和无数次移植,年龄也过了40岁了。终于有一天她来找我,告诉我她要找代孕,但不希望走地下途径,正好我有个同行在美国,便介绍她先联系了一下,因为她还有几个冻胚,我想这样也好给她一些盼头,我们约定等胚胎全用完就不再做了,去美国代孕了。岂料这最后一次却成功了,现在她已转去产科好久了,应该快生了,我也终于放下心来了。
丁生活优裕,老公事业有成,她本人因为有 子宫肌瘤 流产过二次,以后多年不孕,来我这儿后发现她卵巢功能也不好,在取过二次卵未果后,她对我说:杨医生,我放弃自己努力了,且不说取不到卵,即使有,我那个子宫也种不上,那两次流产的经历我现在想起来仍是不寒而栗,你介绍我去美国做吧。我觉得她比较特殊,要做供卵加代孕,虽然美国是合法的,但前路迢迢,我也只能帮她牵个线了,至于结果怎样,我也不得而知了。
所以有时候在情理和法律之间确实很难单纯以对错来评定,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在遵守法规的前提下,给予她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